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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大中文學報 第十四期
Publication date: 2010-12
湯顯祖《牡丹亭》傳奇以明代闕名的文言小說〈杜麗娘記〉為藍本,在杜麗娘與柳夢梅愛情故事的主線上,繼承了小說原作「夢中情」、「人鬼情」、「人間情」的三段式情節結構,但卻以「至情」理想為指導,採取刪略、增飾、衍生、反諷等手法,對文言小說進行了「點鐵成金」式的改寫。在「夢中情」部分,《牡丹亭》傳奇重構了杜麗娘的客觀生存環境,並且更為詳盡地揭示了杜麗娘的精神覺醒過程,充分揭示杜麗娘之所以「出生入死」的社會文化背景和心理性格動因。在「人鬼情」部分,《牡丹亭》傳奇著重刻畫柳夢梅與杜麗娘先天註定的「夫婦分緣」,並展現了杜麗娘鬼魂自覺、主動、積極地追求戀情與實現婚姻的過程。在「人間情」部分,《牡丹亭》傳奇對小說原有的情節內容進行了全方位的改寫,重新建構了柳、杜婚姻的團圓結局,生動地描寫了杜麗娘「從一而終」愛情理想的最終實現過程。全劇充分地展開了杜麗娘的個性意識與現實社會、文化傳統之間的對立與衝突,具有深刻的文化意蘊。
專題報導 漢譯佛典中的蓮華色尼文學故事類型攷述
蓮華色尼的因緣故事是古代印度婦女具有的一種類型故事。在漢譯 佛典中,類似的故事存於數十種經律之中,涉及的人物也有十餘位。其 中,故事情節最為曲折複雜的當屬蓮華色尼、微妙尼、瘦瞿答彌尼。其 內容以「六種惡報」和「亂倫惡報」為基礎,情節大同小異。就故事情 節而言,「亂倫報應」故事與「六種惡報」故事當屬兩個完整獨立之系 統,難以合而為「七種報應」。根據佛教「因果輪回」和「善惡報應」 理論,蓮華色尼等類型故事的「惡報」說構成了女性的罪惡和苦難。事 實上,古代印度女性社會地位的低下、生老病死以及童婚和一夫多妻的 婚姻制度,是構成女性苦難的重要根源之一。佛教的拯救成為女性走出 苦難的一條必然之路。尼團的建立,意味著為女性獲得更多的獨立性的 機會提供了可能。
佛教創造出種種有關獅子和佛陀聯繫在一起的話語,以獅子來裝飾 和象徵佛陀的高貴、威嚴、智慧、勇氣和力量,乃是佛教用來對付其他 外道的修辭手段。以佛陀世系而論,祖上曾獲獅子王稱號。早期佛教的 本身故事創造了獅子王作為佛陀前身的話語,這位獅子王通過犧牲自己 來世得以成佛。而佛陀自身修行經歷了四個階段,其禪修的最高階段也 以獅子奮迅象徵。佛陀與外道鬥法則以獅子吼為象徵,作為百獸之王能 夠摧伏諸多外道。佛陀說法也從而以獅子吼作為象徵,說法之地被稱為 獅子座,一方面作為佛陀地位和權力的裝飾,一方面也作為佛陀力量和 威嚴的象徵。從歷史背景來看,獅子作為佛陀權力裝飾和象徵乃與獅子 在南亞地區的自然分佈和活動分不開。
本論文認為從漢譯佛典僧人「神通」書寫,到《高僧傳》僧人「神異」 書寫,是印度佛教中土化過程中佛教文化型態「範式轉移」的現象。職是 之故,本論文嘗試立足於較為宏觀的視域,分別探討漢語語境中對「神」、 「異」、「通」三字的本有用法;以及譯經語彙中如何使用「神通」與「神 異」二詞?其次,探討早期漢譯大小乘佛典中關於咒術道術的定位為何? 以及佛教初傳中土反映於史書、慧皎《高僧傳》之前,僧傳中的高僧形象 為何?最後,歸結指出慧皎以律師身份改用「神異」立科,既區隔出經教 「神通」與「神異」之別,亦記錄當時的歷史現象,並建構出中土高僧的 新範型。
儀徵劉氏是清代中晚期至民初著名的學術家族,數世從事文獻工 作,在經學、校讎學及方志學方面均有不凡的成就。劉氏家族在其校讎 工作的經驗中,提出若干校讎學的觀點及校讎工作須注意的原則,作為 其校刊工作的依據。本篇依據劉氏校勘的典籍及其撰述的校勘記,歸納 其校讎學的內容,以闡述其校讎學的特色及得失。而其從事校讎工作的 原則和方法,於今日的古籍整理工作,亦應有一定的參考價值。
本論文以考察《開元釋教錄》中的〈別分乘藏錄〉為主旨,文中首 先依據《開元釋教錄》卷10,列舉歷代的佛典目錄及其體例,作為後 文論述的基礎;其次討論《開元釋教錄•別分乘藏錄》七項體例的內涵 與沿革;最後對《開元釋教錄》中的〈別分乘藏錄〉的體例提出檢討與 修正意見。《開元釋教錄》中的〈別分乘藏錄〉以考證詳實、分類有序 聞名,是編纂大藏經的必要程序,本論文以之為研究對象,因此論文內 容值得研究佛典目錄和大藏經的學者參考。
船山之稱譽康樂,在詩學史上是一個纏訟不休的問題,但似未能得 到令人滿意的解答。針對《古詩評選》「自有五言,未有康樂;既有康 樂,更無五言」之譽,本文主要由三個面向來詮解:其一,在情景交融 視域的觀照下,船山重新抉發出康樂這些景句(模山範水之語)內涵之 情意邏輯,且風景山水亦有新的意蘊,那是詩人參贊天地,酌大化於一 蠡,在語言文字中獲取兩間大化的生生之意。其二,謝詩因遊覽或行旅 之故,內中富含時間與空間之變動,這種特質與汴宋後開發出的「詩以 意為主」有了內在呼應,船山遂能藉著謝詩的內在意理開展、轉折與收 攝,論述其神行不測之感,並以此豐富、也調整「意」的內涵。而上述 兩個面向自非身處明末清初船山所不能為;那既是船山詩論根柢,也是 他藉以回應詩/世道的補偏救弊之方。明乎此,則進入第三個面向,同 樣充滿著對往者之懷想與今者之改造,船山對謝靈運之「心賞」,那是 作為風雅衰亡的見證者,希冀回到那未被污染的乾淨土,但卻非遠古素 樸之《詩三百》,而是詩歌將變未變,古盛律伏的年代─晉、宋之際,那幾乎是後世律化詩歌之「萌芽」與「起點」,同時也是五古之「終點」 與「極盛」。這個年代的意義在於:詩歌走上試驗的道路,詩人擁有最 好的機會,擁有最多的可能與潛在變化之基質,但作為「感傷詩人」, 那是一個船山再也回不去的天真年代,因而滿懷對古(指詩體)想望, 撫今追昔的慨嘆,而終於對謝靈運之無盡嘆賞。
本文旨在通過拉岡的精神分析理論來考察九十年代以來當代漢語 詩的修辭學轉化,這種轉化可以看作是對拉岡意義上的符號域的消解。 當代漢語詩的語言通過展示象徵性表達的疏漏,形成一種不斷趨向滲漏 出符號域的那個「小它物」的欲望,而這種註定受阻礙的欲望則意味著 對阻礙的欲望。拉岡將欲望看作是一種換喻,而這也正是當代漢語詩的 顯著修辭特徵。本文將通過分析當代漢語詩中換喻修辭的種種表現,探 討這種修辭是如何達成一種挑戰宏大話語模式的寫作,揭示符號秩序的 內在創傷與絕爽的。